小说《长安的荔枝》里

从李善德没能走成的那条线路——

即从古代中国涪陵到长安的

“古荔枝道”（达州段）

达州市宣汉县马渡乡境内荔枝古道一段（冉奎 摄）

分析发现

真实历史中

天气

竟或许是崇山峻岭间的“最大助力”！

这又是从何说起？

要想运荔枝，就得先修路？

古气候学研究表明，隋唐时期（尤其是8至9世纪）处于“中世纪暖期”，年均气温较今高1至2℃，亚热带植被北界比如今的纬度高出许多。基于荔枝的生长条件，这一气候背景使当时四川盆地大范围均可种植荔枝。

生长在四川省泸州市合江县的荔枝林（贾雨田 摄）

唐代诗人杜甫、张籍、薛涛等在四川游历，写下了大量描写荔枝的诗，就是明证。

长江江边的涪陵（今重庆）、戎州（今泸州、宜宾）等成为荔枝主产区，为荔枝贡赋提供了自然基础。

生长在四川省泸州市合江县气象局院内的荔枝树，树龄超50年，树冠直径12米多，树高9米多，好年景时结果数百斤，是挂牌保护的古树名木。（上官昌贵 摄）

尽管岭南（今两广）是一直是荔枝主产地，涪陵至长安的运输距离（约1000公里）较岭南（约2000公里）大幅缩短，在达州中转，确保了荔枝在3日内运抵的可能性。

荔枝道与米仓道在达州境内走向及沿线遗存（达州市博物馆馆长王平提供）

达州是四川省下辖的一个地级市，位于四川盆地的东北部，是连接巴蜀地区与关中地区的重要节点。

达州市主城区一角（上官昌贵 摄）

从地理走势看，荔枝道从涪陵（今重庆涪陵）出发北上，沿山脉与河谷走向，相较于周边其他崇山峻岭、峡谷纵横的区域，经过达州可以一定程度上降低修路和运输的难度。

唐代《岭表录异》记载“取道山阳避霜锋”，米仓山与大巴山构成的天然屏障，能有效削弱冬季寒潮侵袭，再加上嘉陵江、渠江等水系调节湿度，形成“暖湿走廊”，为古驿道的修建提供了便利条件。

听说，荔枝道在夏季实现了“冷链运输”？

唐玄宗为了满足宠妃杨玉环食新鲜荔枝的喜好，从涪州置专驿，驿使把采摘的荔枝带枝叶密封于新砍的粗竹筒内，用土法保鲜。

运输过程中，温度湿度也对荔枝的保鲜有着严峻的考验。荔枝“一日色变，二日香变，三日味变”的特性，需在采摘后72小时运抵长安，迫使古人以气候数据为导航，设计出“梯度降温运输链”：

他们选择凌晨低温时段采摘，利用川东北晨间多雾气候自然保鲜；

竹筒填苔藓调节微环境，竹筒封蜡隔绝氧气；

结合古道沿线设置的“冰井”（冬季藏冰，夏季取用），在关键节点上实现局部控温，保持荔枝的新鲜；

夜间疾行，经过达州，翻越大巴山（海拔抬升降温2至3℃），至汉江谷地（夜间低温区），翻越秦岭高海拔段（子午谷海拔1500米，自然降温）形成了阶梯式降温。

荔枝道图（邹怡 绘）

这就是当时荔枝古道的“冷链革命”，气候规律驱动的物流智慧。

达州自古到今是人口相对密集、经济相对活跃的地区，为荔枝运输提供相应的人力、物力支持，沿路的城镇和村落可以为驿使和马匹提供补给、休息等服务。当时，为了缩短运输日程，“二十里一换人、六十里一换马”，以每天250公里的速度昼夜兼程，最终运抵长安。

达州市荔枝道重要节点——达川区亭子镇大风古石桥（上官昌贵 摄）

小冰期与荔枝古道消亡史

唐末至宋代，全球气候进入小冰期，冬季低温频发，随着气候逐渐转冷，涪陵等地荔枝树难以越冬，种植规模大为缩减乃至停止，这就是南宋陆游《老学庵笔记》中所记载的“涪州荔枝，天宝时供贡，今不复种”。

气候冷化直接摧毁了荔枝种植的自然基础。涪陵荔枝绝产后，皇室贡荔枝任务转向岭南（福建、广东），运输路线改为大运河或海路，导致荔枝道功能弱化，直至被彻底取代。气候变迁最终使荔枝道彻底成为文化记忆。

至南宋蒙古军队入蜀，川北成为主战场，荔枝道沿线驿站、桥梁、道路很多被毁。明末张献忠农民军与清军交战（1644至1647年），再次破坏古道。加之达州地处大巴山南麓，暴雨引发山洪、滑坡，使荔枝道毁坏更甚。

如今，在达州，目前保存相对完整具代表性的遗迹主要集中在万源段和宣汉段境内。

达州市宣汉县马渡乡境内荔枝古道一段（万燕明 摄）

残存的古道遗迹

是唐代驿路制度与气候史的活化石

有些人从中看到了

一幕幕紧张、仓皇的历史画面

有些人从中看到了

气候的变迁与作物的更迭

有些人看到了

海拔上升100米气温下降0.6℃的公式

大家从中看到了什么呢？

作者：朱瑞莉 上官昌贵 蹇冬梅

审核：叶海英

责任编辑：胡惠雯